Friday, January 2, 2009

中国象棋

贱葱不知从那儿买来一盒中国象棋。阿炳像瞻仰古董一般地赞叹,却始终没有勇气布局与我一决胜负生死。我知道十八年前那场战局给他太大的创伤,造成他心灵上一生永不磨灭的疤痕。此刻除了油然而生的一点点内疚,更多的是一种无敌的苍凉寂寞。终於了解独孤求败的无奈。

说起中国象棋,就回到童年的记忆。我小时候,父亲就像现在的我这般英年风貌。他中国象棋的造诣,在我们那三条街组成的乡里首屈一指。每一年的“同乐会”,父亲带我去观看那巨型棋盘展示的即时象棋赛。我那时外行到即看不懂门道,也看不到热闹。那些棋子,久久才动一次,而且,常常没下完,还剩很多棋子就不玩了,真不像话!父亲看得津津有味,有时就赏我几个零钱让我自己去找乐子。我逛了逛,买了一些零食,还是回到父亲那儿,观赏那闷死人的慢节奏棋局。

到我大一点读懂ABC之乎者也,父亲就教我中国象棋。初中时,虽然父亲让双马还是把我杀得片甲不留,我在一班一同上学的死党中已经无敌手了。好长的一段日子,父亲是我越不过的巨墙。父亲沉默寡言,好长的一段日子,手谈是父子沟通的途径。渐渐地,我的棋艺从父亲让双马,让单马,让先,到平手对弈。终於有一天,我破天荒胜了一局!那欣喜若狂的心情,长大后很少重现。后来,父亲的中国象棋渐渐地不是我的对手,就意兴阑珊很少找我对弈了。而失去了父亲这对手,我也失去了进一步钻研棋艺的动力。我的中国象棋的实力,就停留在小镇棋王的水平。

大学时同学有一位是另一个小镇的棋王,和我战得旗鼓相当。后来遇到一位前国手学弟,费了好大的劲,死缠烂打才胜他一局。从此确定了自己中国象棋的历史地位,不存在任何幻想。弈棋这回事,绝对是英雄出少年。古语说:“二十岁不成国手,终身无望。”说得是围棋,不过象棋也一样。我的条件,十多岁时若肯三不五时跑去“春满园”找高手喂招,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如今只能欺负像阿炳这种对炮开局胆敢毫不犹豫飞炮吃对方中兵的求爱敢死队角色。

今年农历新年回乡,父亲照例是不会向我叫阵中国象棋了。这十几年来,通常都是老妈子午后取出牌子,喊道:“新年开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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